首页 > 历史军事 > 大明长歌 > 第十五章 奇货 (中)

第十五章 奇货 (中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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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愿惹火烧身,所以在最后关头,将剑锋压歪了数分,只剥夺对手战斗力,却不取对手性命。而另外一名流浪武士,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?见同伴受伤喷血,嘴里立刻发出了饿狼般的咆哮声,竟不顾自身安危,高高地将倭刀举起,试图与他拼一个同归于尽。

“想得美!”张维善大声冷笑,两腿迈开,接连两个斜向跨步,就将该名流浪武士甩到了一旁,随即又瞄着朝长太郎开始猛追,吓得后者连声呼救,狼狈不堪。

流浪武士麾下的那些徒步者们,到了此时才终于赶到近前,一个个咆哮着将倭刀在各自面前乱挥,声势浩大,却毫无章法可言。

张维善才不会被这些人的虚张声势吓住,又追着朝长太郎绕了半个圈子,忽然再度改变方向,从侧后方冲到那些徒步者身旁,长剑连连急刺。每一下,要么刺中一人肩窝儿,要么刺中一个大腿根儿。。

“啊!”

“呀!”

“痛いです!”

……

接连五名徒步者的身体,相继冒血。第六名徒步者亡魂大冒,不待宝剑刺向自己,转身就跑。剩下几名徒步者见有同伙带了头儿,瞬间也失去了继续坚持的勇气,嘴里齐齐发出一声尖叫,四散而去。

唯独先前被张维善甩下的那名流浪武士,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,仍然不愿放弃作为武士的骄傲。再度硬着头皮冲上前,挥刀与“张发财”拼命。后者可怜他忠勇,估计卖了个破绽,骗他将倭刀劈落。然后侧身避过,又一剑刺去,正中此人手腕。

“当啷!”倭刀落地,流浪武士痛苦地甩动胳膊,满脸惊愕。

“価値がない!”(不值得)张维善的半桶水日语,终于有了一次发挥机会。丢下一句提醒的话,拔腿再度追向朝长太郎。“别跑,速来受死!”

“命を助けてやる——”(饶命)朝野太郎根本听不懂“张发财”在喊什么,却知道一旦落到这个便宜妹夫手里,肯定落不下好果子吃。丢下兵器,拼命迈动双腿,逃了个风驰电掣。

作为朝长家的长子,长崎城有名的二世祖,自打出生到现在,他何曾受过半点儿委屈?故而,虽然一再受到其父朝长幸照的收拾,在他心中,却始终没有放下嘴边禁脔被抢之恨。

而朝长幸照虽然知道顾全大局,却终究舍不得对自家儿子责罚太重。所以,上次虽然当着李彤、张维善等人的面儿,命令麾下将朝长太郎押去了京都,过后却没有再派人专门盯着此事的落实。结果,朝长太郎才出了长崎没多远,就甩掉了押解自己的家族武士,转头又偷偷跑了回来。

回到长崎之后,他自知得不到朝长幸照的帮助,所以干脆就没回家。先到昔日的狐朋狗友家中借住了几个晚上,然后悄悄地雇佣了一伙流浪武士及徒步者,请他们帮自己铲除情敌。

按照他的想法,“张发财”虽然给朝长家和大村氏,都带来了诸多好处。但毕竟是个战败国的商贩,性命与贱民相类。他只要能将此人干掉,然后再到外边躲上十天半月,就不用担心受到任何追究。

所以,联系好了流浪武士和徒步者之后,他就派心腹天天盯着自己家的大门,就等着情敌自投罗网。

他甚至都想好了,流浪武士们将情敌活捉之后,自己要如何去羞辱此人,如何逼着此人当着光子的面儿,向自己摇尾乞怜。而自己,则坚决不予饶恕,一定像猫玩老鼠一般玩弄个够,才一刀砍了此人脑袋。

那种感觉,想想都让他兴奋的战栗,所以,他忍不住一遍遍去想。无论在白天,还是在梦中。

而今,这一天终于到来,只是最后结果,却与他白日梦里的情景,正好掉了个儿!

情敌没有求饶,他却先向情敌求饶了。重金请来武士和徒步者,没有伤到情敌分毫,却被情敌如同切瓜砍菜般,给刺伤了一大半儿,剩下的一小半儿,则逃得无影无踪。

“彼女をあなたに譲ってあげます!彼女をあなたに譲ってあげます!(我把她让给你)”猛然福灵心至,他调转方向,直奔海滩上目瞪口呆的朝长光子,嘴里话,也从求饶,变成了讨价还价。“勘弁してください!誓うよ!”(饶了我,我发誓!)

同时,悄悄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。

打不赢情敌,还打不赢光子?!

他不信自己有那么弱!

而那张发财为了光子,出手极为大方。只要他将朝长光子抓住,不愁此人不乖乖放下宝剑,任他宰割。

想法很丰满,只可惜,他的动作实在太慢。还没等他靠近朝长光子身前三步之内,“嗖!”一股劲风在脑后响起。

“啊——”朝长太郎下意识朝前趴去,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,被张维善丢出的鹅卵石命中后心,瞬间摔了个狗啃屎。

“命を助けてやる!命を助けてやる(饶命)!”

所有勇气,随着来自背后的痛楚消失殆尽,朝长太郎快速丢掉匕首,双手抱住脑袋,将身体缩卷成一团,大声求饶。

“你这王八蛋!”张维善恨此人无赖,拎着宝剑走上前,用剑锋抵住此人大腿根儿。正准备狠狠给此人一个教训,身背后,却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柔柔的惊呼,“夫君,不要——”

扭头再看,只见朝长光子双手捂着嘴巴,满脸是泪。

“终究是她的兄长,虽然并非同父同母!”张维善立刻意识到,光子不愿让朝长太郎受到伤害,犹豫了一下,缓缓挪开了剑锋,“滚!我不想再见到你!”

说罢,也不管对方能否听懂自己的话,收起宝剑,轻轻捉住光子的手腕。后者,又是倾慕,又是感激,目光温柔似水。再也不看自己躺在血泊和屎尿中的哥哥,任由爱人牵着自己,一同走向坐骑。

当晚,张维善与朝长光子两个,就在城中新买的宅子里安歇,等着朝长家老前来问责,或者朝长太郎再度前来报复。

然而,等了整整一夜,却没得到任何结果。朝长家老仿佛不知道女儿彻夜未归,儿子也被人打伤一般,选择了装聋作哑。而朝长太郎,却不知道因为害怕遭到他父亲的惩罚,还是自觉没脸见人,竟躲得不知去向。

“孬种!”张维善心中,对朝长父子好生鄙夷。更不愿意送光子回府。正琢磨着,怎样才能找个借口,让光子在新宅子里多藏今天,然后待时机成熟,再将其直接送上沙船,却看到李盛匆匆赶来,说李会首召他回去谋划商会中的大事。

知道关键时刻即将来临,他只好先让张树送光子回朝长家,然后急匆匆返回沙船。一进船舱,便听好友大声说道,“守义,沈惟敬那厮以身体欠佳为由,没来长崎,只派了一个副使头前探路。这个人,却是咱们的老熟人,今天下午未时左右就会抵达。大村喜前为了讨好他,已经下令,要求所有在长崎的大明商人和百姓,前往码头迎接。”

“熟人,谁?”见李彤面色凝重,张维善下意识地追问。

“顾诚。”李彤缓缓吐出两个字,苦笑着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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